「那個阿,小秤秤。」半趴在宿舍廳裡淺灰色的沙發上,她望著方才踏入門檻、正在整理鞋子的友人撐起臉頰,「人家在宿舍裡關了一整天,七御也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人家好無聊。」
其實愆和小侍侍都還留在宿舍裡,只不過要去把她們從房間裡拖出來太過麻煩,她索性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順便堵人回來陪她。
「好無聊好無聊好無聊好無聊!!!」直接大剌剌的在沙發上翻了一圈- - -她定定的望著對方,「好無聊,喔- - - 」
「我弄點餅乾什麼的給妳?」須臾,晃進位在一樓的房門放了點東西再晃出來後,少年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對著她偏了邊頭,露出淡淡的笑,「或者晚點再和其他人一起去哪裡逛逛?」
「人家要吃餅乾!」在原地又翻了180度,她將翹上臉邊的頭髮拉往後腦,加快速度撲上友人的肩,「還有飲料!」
是說,這個樣子要是被那個動不動愛離家出走的人看到了又會被唸著什麼形象又節操的- - - 嘛,不過他現在不見了,一切的事情都可以等他回來再談。
加了手臂的力道,她笑得燦爛。
「……璃玦妳先下來……很重。」少年掛在自己肩上的手拍開,並從廚房門邊的掛鉤上取下圍裙,動作俐落的在淡藍色的玻璃碗裡倒了麵粉,和進雞蛋後一下一下地攪著,「那,想要喝什麼樣的飲料?」
「只要是小秤秤做的都好,人家都喜歡。」多試了幾次想撲回去原來的位子,不過都被對方剛好閃開,她癟了嘴,環著手臂靠到廚房的矮圓桌邊,「小秤秤越來越不喜歡人家了阿,小孩大了都這樣。」
「我們是同年紀呢。」彎身把手邊的麵糊倒進方形的模型中,黑色鏡框下的綠色眼眸似笑非笑的瞥了自己一眼,「想當年認識茉莉的時候不也挺安靜?」
「哎呦、你管人家那麼多做什麼。」她對著友人扮鬼臉,順手從桌上揀了幾個模型丟給對方,「人家可是從一開始就活潑大方、還打從心底的把小秤秤當作寶貝疼、惜、的、喔,你這樣子拒絕人家,人家脆弱幼小的心肝都快凍死了,到時候小秤秤負心漢要幫人家送醫急救。」
「嗯……妳確定妳的心肝凍的死?」少年微微挑了眉頭後如是笑道,並從牆上的架子拿了手套,從而把放有餅乾的烤盤推進烤箱。
「小秤秤覺得呢?」
眨眨眼睛,退掉手套後,對方從象牙色的櫃子裡把咖啡機拿出來清洗,再從角落的沙袋量了咖啡豆放入,彷若瞭解她向來習慣的似是而非,笑了帶過、便不再作答。
她的應對如何,他的相處模式又如何,久而久之總能慢慢找出規則來,彼此尊重,是這裡相處的最高準則,管理員打開始就說,這裡的大家完全不同,需要的是包容,沒有誰需要為誰做退讓及改變,更不需要帶起面具惺惺相惜- - - - -她打從心底的喜歡這裡也是因為如此,她,懷著夢想尋找這樣的一個地方,不造作、不虛假,又能彼此照顧、和平歡愉相處的地方。
落地玻璃窗外與街市相隔絕的樹林映著透明、折了午後葉緣與葉緣間幾分如細劍卻又如暖流的金光點點相錯,她笑,嗅著空氣裡愈加濃郁的咖啡香憶起更多事情。
「這樣會讓人家想到剛進宿舍的小秤秤阿。」
「我覺得,妳不管想了什麼,都不要說出來會比較好。」同樣環起手站在她的斜前方,少年隨手抽了桌上的衛生紙,並拿下眼鏡做擦拭,原本僅是掛著淡淡笑容的臉龐卻在瞬間勾了抹通常會讓人不寒而慄不過她很感興趣的弧度,「我沒有很想要多找人減少自己的壽命。」
「哎呀呀、人家有興趣的一 - - - -直都是不戴眼鏡的小秤秤喔。」刻意拉長了音調,她搧了搧手便跨出廚房的門,「人家阿,喜歡所有讓人興奮的事情呢。」
「人家在客廳等你。」
那扇咖啡色的門前發生過許多許多的事情,不外乎開心的、傷心的,包刮茉莉怎樣在進門時跌倒被默看到,往日的報復行動如何慘不忍睹;旭在第一天搬進來時剛好遇見心情不錯的愆,在短短對話間達成了某種她一直努力嘗試理解的共視後成了朋友,不計其數地一筆一劃填滿筆記的書頁,在回過神的瞬間早已成了某種起始的象徵。
※
「哈嘍,你是新來的學生對不對?」
那個時候,一切的一切才正從起點上開始,諾大的宿舍裡沒有過多的歡笑聲,沒有過多的吵雜,蔚佐又常常消失,名字像某種甜甜柑橘類水果的管理員也不在,而終於接到新住戶的通知單,她等了一個週末的上午沒等到,下午門鈴一響,按捺已久的期待心情立刻在轉瞬間沸騰- - - 「人家的名字是璃玦,吶吶、跟人家一樣大的小朋友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要戴眼鏡?」
「我是秤。」少年在那麼一秒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不過很快的便彎起淡淡的笑容,「戴眼鏡的話,我想是因為近視看不到?」
狐疑地偏了邊腦袋,她望著對方不像是近視的薄薄鏡片自顧自的繼續提出問題。
「那麼,小秤秤小朋友喜不喜歡往外面跑?跟人家的佐佐一樣?」再向前一步,她開心的只差沒有把對方撲倒了,「喜歡的話人家會試著跟管理員大人討論看看可不可以把小秤秤驅逐出境喔。」
「嗯……我以為宿舍是大家和平共處的地方?」對方眨了眨淺綠色的眼睛,為了要保持距離地向後提著簡單的行李退出門外。
「對阿,所以為了可以和平共處,秤秤小朋友應該要多留在宿舍裡跟人家培養感情喔。」也跟著新來且似乎沒有被自己的所有發言影響太多的住戶眨眨眼,她伸手戳了戳對方的臉頰,「所以所以阿、秤秤喜歡往外面跑嘍?」
「嘛。」少年清秀的臉龐皺起,抬了右手將停留在自己頰上的手指撥開,「多數時間還是喜歡留在室內的。」
「那麼、人家最喜歡像秤秤這樣的好孩子喔。」向著仍然一臉溫和笑容的人璨起一笑,她再次抬起方才被撥開的手,動作迅速地抓著對方的眼鏡輕輕一扯,「那麼、給人家看看乖- - - -」
那個零點零零零零一秒的那瞬間,她絕對不會看錯,少年清淺的笑容在那秒迅速地勾起了不算太小的弧度,原本拉在行李邊的手更冰冷冷地抓在她拎著眼鏡準備抽走的手腕上- - - -
「吶,請問、拿走我的眼鏡有何貴幹?」
然後雖然不願意承認,她就這麼跟突然黑化的新鄰居從宿舍的門口退退退到房間的樓梯前她才把對方的眼鏡還回去,再看著對方向自己說了聲謝謝就往自己的房間離開。
「唔、真是有趣的人呢。」以手指輕點著自己的嘴脣,她望著空白的空間漾起笑容。
因為思慮以外、擁有的時間總是過於無邊無際、因為想像的空間永遠都無法突破的更多、無法延展地更為深遠,在子夜時分的夢境一針一織勒出的美好更讓人嚮往其中,所以那個時候的她在等待,祈願笑聲逐漸填滿空白,祈禱空白逐漸在各式各樣顏色的調和下繽紛絢爛。
那沒有想到的,一直、一直都是將來隨著不確定因子發生的事情- - - -於是詩人歌詠著如果、杜鵑低鳴徘徊逝去的所有。
※
「一直盯著門口看,妳在等誰嗎?」中性的聲音響在耳邊,伴著餅乾剛出爐的香味。
「沒有喔,人家在想一些以前的事情。」她仰起臉,而對方仍然掛著溫暖的微笑,「在想以前小秤秤剛進宿舍的樣子。」
「呵、那個時候的璃玦一點都不禮貌呢。」
「人家一直都這麼溫柔淑雅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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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來寫人設了嗎〈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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