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夜封塵

那些畫面在光影浮動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可見。 

色彩斑斕閃動、笑語琅琅迴響。 
璀璨耀眼，栩栩生動如一畫一幕盡逞強地道著未然消逝的謊言。 

清澈卻又帶了那麼點恍惚的金色眸子輕眨，彈去沒來由的呆滯，相襯冰冷無生機的幽靜空間，青年勾起淺淺無奈的笑。 

如孩子耍賴般的自欺欺人，走過幾個四季以來，不願認清的，是他，還是記憶？ 

呼了口氣，六羅伸手以透明的指尖貼上光滑的石牆。 

偶然路過這裡的大氣精靈會帶來些許故事，或哀傷、或喜悅，讓歌聲盪在寬闊的空間。 
遠方死寂無聲的森林中，氣焰方盛的夜妖精青年，如何下手殘忍地刃去在任務最後一刻竟停手攻擊的年輕殺手，爾後經過的種族紛紛哀悼逝去的溫柔靈魂，過了不久後，順著旅途，同為路過的妖魔便將之修復並帶往遠方。 
在城市與城市相鄰的另一個城市，逐漸雜草叢生的房屋前有位帶著些許悲傷的老師提了盞漂亮溫暖的燈穿過氣派的庭園，點在逐漸繞出圈子的藤蔓間，之其之後，每到了相同的時間，或金髮的孩子，或那位老師，總會在小燈的周圍放上鮮美繽紛的花束，悼念著沒能再次回來的屋主。 

聽聞外界的事物，六羅是曾動心，然最後仍無力的與時間空間一同沉默。 

他寧願相信立足保護這地方的自己早已釋然，而非依依不捨地念著過往的種種。 
浮現在眼前嘩然的一景一物是他所經歷，一語一笑是他嵌在心深處最為珍惜的足跡，無論壞了哪邊的古蹟，走訪了哪裡禁止進入的地域，與自己熟識的他們歡笑而過，鮮明彷彿上一秒、上一分鐘才發生的事情。 
在那個總是充滿陽光的地方，探索了許多未曾想過的知識，認識了很多不同的種族、夥伴，之於原是生在殺手家族卻毫無殺戮意願的他而言，好比祝福，似如饋予他的贈禮。 

即使，在不告而別的分離，他獨自展開旅行，走往家族、學院以外的守世界，旅途最後的最後是那樣寂寞，在黑暗宛若吞噬一切的血泊中無人相伴，更甚當年一臉認真說著會將他的屍首回收做標本的兄長也沒出現。 

為什麼、為什麼的抱怨近乎從心中溢滿而出，但若說，不枉從前的時光，六羅覺得自己是不該再多有貪求。 

擁有那些時間，他心滿意足。 

所以他試著說服自己，不去在意——雖然實際實行，比起想法的確要來得難受許多，口口聲聲的不在乎，沒辦法確實讓自己心服也讓人不住煩躁。 

但走過一段時間後，也就只是順著所有歸回平靜——在乎的，是他、情願放手的，也是他，相錯交織，在憶海中網了幕幕沒能完全散去的畫面。 

色彩斑斕，栩栩如生，耀眼一如未曾過去。 

「——你的想法好複雜好討厭。」孩子般地聲音在他耳邊忽低響起，帶了些許稚氣與納悶，「為什麼不選擇會讓自己開心的事情？」 

他知道，那是空間中本來的居民。 
緊繫最深沉的黑暗，孤獨的被困在這裡，承受各方知曉此地的種族眈眈覬覦。 

「會好後悔的吧？沒把喜歡的事情做完。」石牆上映出些微的影子，驅散了四周迷濛的水氣。 

「沒有好好說再見、沒有吃到那個人推薦的餐廳、沒有跟著去到想去的地方……」稍稍頓住像是在思考，沒有尊重人權擅自入侵別人記憶的影子晃了下，便自顧自的繼續說著，也不在意一旁的他有無回應，「好多好多事情耶，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你都沒有參與到，可是你都記得，因為你們約好了、說好了。」 

「吶吶——會好後悔的，吧？」 

「有阿，很後悔。」背過身，抵著石壁，他幽幽地再次淡起笑容，「可是也很慶幸，還好我有先經過那些事情才到這裡，全部都沒有才會後悔到想死。」 

沒能抹滅，念不盡，憶不斷，都是他記憶中最美的所有。 

所以他珍惜，他感謝，不再奢求，「所以，不後悔了。」 

「奇怪的想法……」影子像是有些不認同的從原本的位子跳開了小段距離，「是我就會像去做開心的事情，誰讓我出不去，不然早早就做完一堆了，能夠開開心心的一定是很棒的事情。」 

很棒的事情。 

清脆歡快的嗓音和著期待的心緒盪在寬大的空間猶若激起層層漣漪般迴響。 

「可是我不後悔喔。」在唇間抿了抹弧度，他側過視線，瞥向角落另一端的黑影。 

「一點也不。」 

不枉從前的時間，口是心非，那是他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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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是心非，自欺欺人，

曾幾何時，正對笑容的反面，

擁著淚水與不甘的我們竟是如此彆扭而卑微地，

心甘情願。

算是喵近來的一點心情抒發(抹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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